《兔子先生不要跑》小说主角是魏赤花林简,为您提供魏赤花林简阅读。魏赤花林简小说精彩节选:禹桀熟练地把车开入车库右侧的空位,遥控降下铁卷门。在铁卷门尖锐的摩挲声中,我与他先后下车,一前一后由车库后方的小门进入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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禹桀熟练地把车开入车库右侧的空位,遥控降下铁卷门。在铁卷门尖锐的摩挲声中,我与他先后下车,一前一后由车库后方的小门进入家里,我环视一圈简直称得上富丽堂皇的屋内装潢。
真是间表里不一的房子啊。
我感叹地吁出口气,垂下肩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每当意识到这间房子的包装不实,就会联想到自身的做人处事与家规,从小到大,父亲做得也太过了吧!
我不禁这么想。
自年龄慢慢增加,拥有自我意识以来,我一直想治疗父亲的被害妄想与不安全感。所以说啊,总有一天要卖了它。
卖了表里不一的住处,逃到某处建立更健康的房子,与其他的一切。
更健康的心理,更健康的思想,更健康的态度,更健康的举止。
嗯,会是场硬仗。
我暗忖着轻点头,经过厨房时向里头忙碌的女性打了招呼。
"霏霏,我回来了。"
名叫予霏的短发女人循着我的声音转头,看见我时露出微笑。
"欢迎回来。"
她柔声回应。瞧那温婉的笑脸,难以相信那是能边吹口哨边撂倒相扑选手的人会有的面貌。
这房子里,有谁表里如一的吗?
"唷,今天比较晚喔。"
我朝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望去,只见他穿著成套西装站在走廊,高?的身材完美撑起西装外套的肩线,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挺拔,浓眉压在三白眼上,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皱眉,鼻梁挂着学者般金丝框的眼镜,看上去是一副严谨男人的模样。
我对他露出微笑。
"哈啰淞禾。"
名叫淞禾的男人走到我面前,伸手搓揉我头发,单边嘴角吊起促狭的幅度。
"这么晚才回来,是和阿桀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吗?"
听着他表面揶揄、实则饱含深意的问句,我咧齿笑出声音。
踮起脚尖的我凑近他的脸。"很担心吗?"
低声问着,我看见他停顿片刻,原本捉弄人的痞懒笑容在他脸上干了一秒,又在第二秒恢复,甚至笑得更开。
"担心什么?为什么要担心啊?你们修成正果很好啊。"淞禾哈哈的笑,缓步走到厨房内的霏霏身边,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。"两对情侣住一起多好,都不用怕放闪碍到谁,你们交往的话我们就不用顾忌了。"
说着这话的淞禾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看着我笑,眉间皱出一条深刻的纹路。
皱眉了,皱眉了。
说谎。
"原来是这样啊。"我装作没发现,若无其事的笑。
一旁放好钥匙的禹桀走到我身边,与我一同望向厨房内依偎在一起的淞禾与霏霏。
"说什么东西啊,我们没交往你们还不是照样放闪,没看你们有顾忌过。"禹桀揶揄性质的吐槽,随而拉长颈项想看清瓦斯炉上滚着什么样的热汤。"今天吃什么?好香。"
霏霏听了马上绽开灿烂的笑颜,欣喜的大声回答:"鱼汤!等一下还有石斑跟明虾!"
"哇,海鲜大餐啊?"
"嗯!"
霏霏与禹桀的对话一来一往,搂着霏霏的淞禾脸上没有任何波动,方才蹙着的眉间甚至因此松开,直至禹桀向淞禾说了一句:"有这样的女朋友,很幸福喔?"
淞禾明显怔了下,接着点点头。
"就是说啊。"
而后,我听着淞禾疯狂举出与霏霏交往后的种种好处。
同时,我看着淞禾紧紧揪起的眉宇。
这房子里,有谁表里如一的吗?
禹桀拍拍我的肩,稍微弯腰以对上我的视线。
迎上目光的那一秒我听见他笑道:"可惜妳什么都不会耶,大小姐。不然妳在外面一定会像霏霏这样大受欢迎,然后交到像阿禾这样的男朋友。"
我听着不禁皱起鼻尖。"谢谢你喔。"
反讽的四个字散在飘着饭菜腻香的空间里,引来他们三人的笑声。
"我是说真的啦─"禹桀轻抚了下我单边脸颊。"搞不好连我都会爱上妳喔。"
"那我看我还是保持原样好了。"
我如是接话,接着听见禹桀的笑语。
他说:"好伤人啊。"
再问一次─
这房子里,有谁表里如一的吗?
算了吧。
之后我们互相以玩笑的方式聊了一阵。霏霏低首,在厨房红白相间的高级流理台前继续料理石斑鱼与其他昂贵的海产。
她俏丽的短发扫过红扑扑的脸颊,侧脸看上去非常美丽,挂在嘴角的笑意让她就像个正为心爱的人做餐点的贤妻。
没记错的话,霏霏今年二十五岁,一年前笑闹性质的逼过年纪小她一岁的禹桀娶她,当然并不是立刻马上娶。
我看得出霏霏只是想借酒装疯、让禹桀在混乱当中开出支票,不料当天的最后,霏霏只得到禹桀的一句:"不要。"
过没多久,就传出她与淞禾交往的消息。
其实霏霏与禹桀没交往过。
只是霏霏追着禹桀的日子多得数不清,霏霏从何时开始爱上禹桀,也是不可考。
霏霏是个功利主义的女孩,她总觉得付出应该获得相对应的回报,禹桀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难题,她老是攻不下,就越想攻下。
过去某个夜晚,霏霏曾经与我漫谈这回事,说是已经耗费了大半的青春与努力,怎么可以徒劳无功。
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,不是努力就会成功,不是拼命就能改变。
关于爱情,关于在一起,关于结婚。
"喔天啊,饶了我吧!"
对于霏霏的穷追不舍,禹桀一度发出这样的回应。一刀见骨的残忍。
禹桀从未把霏霏当作爱恋的人选,禹桀表现得很明白,他只把她当作工作伙伴,一切仅止于盟友般的对待,无法再多。
这种私人的事我怎么这么清楚呢?
简单说,我的生活与他们三人形影不离。再多秘密也会因时间空间的紧密绑束而被"不小心"窥见与听闻。
他们是我的保镳嘛,啊,兼保母。
电影里,保母似乎都会找些四五十岁的妈妈级人物,但我的保母都在三十以下,淞禾甚至才刚满二十岁不久。
据说父亲之所以找这些与我年龄落差小的家伙当保镳,只因如此较不易让外人起疑,父亲想制造出"只是朋友或兄弟姊妹常混在一块"的假象,让外人看不出我是什么大小姐。
无论如何,他们三个先后出现在我生命里。
父亲从哪里找来他们?为什么是他们?这些那些,最初我一概不晓得。
得知他们全是孤儿,是我小学五年级的事。他们三人告诉我,有种地方叫地下黑市,有种职业叫人口贩子。
他们是商品。
父亲在我国小阶段买了他们,积极培养;在我成长阶段,他们给我的观感渐渐由"我的玩伴"变作"我的士兵"。
跟在我身旁,他们真的快乐吗?那时的我带着存疑,到了小学六年级,以为与他们日渐熟稔而渐渐放心的时期,却得知了炸痛我的事实。
一切,建立在金钱上。
"赤花是不是越来越任性了?那小鬼一直想偷跑出去玩,伤脑筋。"
"没办法啊,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这样。"
"可是她不可以啊!她不可以跑出去,太危险了!她跑出去要是有个万一,我们就等着被老板追杀吧!"
"是啦,但也不能得罪赤花,她可是我们的金鸡母啊。所以禹桀,你还是找时间带她出去玩一玩吧,找安全一点的地方。"
"啧,好啦。"
那一夜,十二岁的我躲在厨房门外意外听见了这段谈话,是霏霏和禹桀的声音。
我霎时之间不想喝牛奶了,带着空空的肚子轻手轻脚走回房间。有个什么在体内发痛,痛到躺上床的我身体蜷缩,我想大概是饥饿的缘故吧。果然应该进厨房喝杯牛奶的。
当夜我理解到一切。
我理解到构筑在我人生上的温暖,原来得靠没有温度的金钱保温。
他们必须对我好,必须照料我的生活,必须帮助我、保护我、教导我─
陪伴我。
必须。
陪伴是工作,做好,才能从我父亲手上拿到薪水养活自己,否则走人,甚至一有什么差错,父亲凭着社会地位与政界警界人脉,在某些方面是绝对能封杀他们的。
基于种种考量,他们必须看紧我、讨好我。
这就像切开了爱,才发现包裹在里头的全是利益与权衡。
表里不一到令人作呕,但我尽量催眠自己,在那之中,依然混杂着些无法量化的什么。
回房换上牛仔长裤,完美遮掩膝盖的伤。
我在连身镜前审视自己。
弯弯的眉藏在平直的齐浏海下,眼睛虹膜的颜色偏淡,睫毛不长但应该算浓,偏杏仁形状的眼形是我很喜欢的类型。
我对自己最有自信的或许就是眼睛。
─妳眼睛很好看。
─我也这么觉得!
回想起来,那约莫是我与兔子先生第一次的对话。
他第一次见识到我的厚脸皮,然后笑了起来,唇下宽白的门牙非常可爱,他有一张好看的笑脸,他应该常笑的。
想着兔子先生的笑靥,我不禁扬起微笑。
看着镜中因他而微笑的自己,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
一个人能因为另一个人笑或哭,是很神奇的事,或许也很残酷。
情绪起伏是体内的波澜,一个人能从另一个人的体内进行疗愈或破坏,就像药物或病毒,是极度美好,却也极度危险的事。
更极度有趣。
曾经我查过所谓"爱情"的定义,为了确定自己对于兔子先生的观感,也为了得知自己对兔子先生的感情在学术上会是什么样子。
─爱情是一种与爱相关的,被强烈吸引的一种有表现力而快乐的情感。
表现力,快乐,可是它没提到快乐以外的事呢。
我望着镜中慢慢收敛笑容的自己,头微歪。
"淞禾─老板打来说要晚点才能来,他今天加班。"门外传来霏霏刻意娇嗲的声音,挺适合她的。"怎么办?菜和汤都会凉掉。不然我先盛一碗汤给你,你最喜欢的。好不好?"
"好啊,妳最好了。"淞禾带着点爱怜的低沉嗓音响起,随后是亲吻的短促水泽声。
啵。
接下来,闲散的脚步声走过我的房门外,合理推测是刚沐浴完毕的禹桀的步伐,由于步伐移动的路径正是浴室到客厅,也由于下一秒禹桀声音的出现。
"好了好了,刺眼的两人,挡路啊。何不直接去厨房嘴对嘴喂汤?"
禹桀天生偏高的男声让他这句话听来更加酸溜,我忍不住在房内窃笑,静听门外他们的谈话。
"对了,今天是这个月第二次的聚餐吧?跟老板。"
"嗯。怎样?"
"所以今天不只我们跟老板一起吃饭喔,霏霏,要记得准备六份餐具。"禹桀简直称得上飞扬的声线扩散在空气里,即使我身处房间,也能接收到那话中的愉悦与期待。"六份喔!"
"……听到了啦。"
霏霏略显幽闷的回话让我清楚感受到她的不悦与隐忍,我快速绑起马尾,确认一遍服装仪容就匆匆打开房门,但门外的三人已经解散了。
禹桀走向客厅,在沙发上坐下来开了电视看;淞禾瞥过我一眼,放开揽住霏霏的那只手便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;霏霏则对我露出一抹苦笑,毫不犹疑的走入厨房。
我立刻跟了上去,一拐入厨房便将木门轻轻阖上,转身与霏霏面对面。
"霏霏,妳还好吗?"
我出言询问的同时伸手,轻力抚摸霏霏柔顺的头发。
霏霏抬起盈满泪水而终于溃堤的双眼,望住我的那副眼神充满怨怼。
"我看起来像还好吗?"她操着哭音哑哑地反问,接着不等我回答就咕哝了一句:"阿桀还是没在意我,我和淞禾再怎么亲密他都无所谓,不痛不痒的,可是只要提到─他就、就─可恶!"
霏霏难得表里如一的悲愤起来,单手抓起流理台上的刀子,一把将刀锋垂直刺进木质的砧板里,咚的一声,刀子直直立在了板子上,挺立的刀身左右摇晃,挺骇人的。
霏霏双手掩面,继续啜泣。我瞅着霏霏狼狈的模样,下意识张开嘴巴。
"因为他喜欢赤花啊。"
我一下子脱口,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过直言,直至望见霏霏放下掩面的手露出受伤的表情,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说了残忍的话,但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。
我只是说实话而已。
霏霏蹙起眉心,只手抹了抹不断涌出泪珠的眼尾,情绪好像非常激动的样子,她的颈项严重发红,非常想哭想骂,但我亲眼目睹她忍了下来。
她吞咽唾沫,深呼吸,吞咽唾沫,又深呼吸。
最后她定定地望住我。
"那妳觉得赤花是怎么想的?对他。"
霏霏的声音变得异常低哑,我想是她长久的抑怒与抑哀使然。
"谁晓得。"我耸了耸肩。"也许等一下她来了妳可以亲自问她。"
语落,只见霏霏又一次泪崩,只是这一次,她不再哭出声音。
看着哭到掩嘴跪下的霏霏,看着哭到快喘不过气的霏霏,我只是在想,关于学术上没有提及的痛苦与悲伤,嫉妒与隐忍与不服气─
或许就是伴随快乐而来的代价。
果然,很有趣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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