叮的一声,手机提醒时间到了。
我起身去端那碗鸡蛋羹。
上面放了几滴酱油,撒着猪油渣。
就像小时候我妈给我做的一模一样。
自从妈妈走了,再也没有人给我做了。
今年是我最后一次回来给我妈妈迁坟。
所以我就照着妈妈的方式做了一碗,桌上的这些人,对我来说,就像是一群神经病。
其实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。
滚烫的鸡蛋羹放在嘴里。
鲜美极了。
我吃了第二口。
我爸看着我开始皱眉:“这么自私的性子,不知道随了谁!就一碗鸡蛋羹,你问过你爷爷没有,问过你叔叔没有,问过你婶婶姑姑没有,还有小蒲小昭他们——真是自私!”
三叔说:“算了,她妈十多点岁就走了,没人教。”
他们七嘴八舌说我妈的话,甚至连个大嫂都不喊。
热气融入眼睛,我眼睛微微红了。
气得。
我爸却还以为我是受不住。
他愈发起劲:“也不知道这小气吧啦的劲,谁随了谁,从小一说就演就眼红,就要哭哭哭哭,大过年的哭什么呀?晦气。”
我吃完最后一口鸡蛋羹,抬头微微一笑:“哭你妈呢。”
我爸一下愣住,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:“你说什么?”
我说:“现在连家乡话都听不懂啊,我说哭你妈,哦,就是我奶呢?可怜啊,你妈早走了那么多年,难怪没人教你怎么去尊重别人的妈。”
我爸勃然大怒,猛地站起来,桌子板差点没按住,堂弟的下巴磕了个大包,他气急:“混账东西!你说什么!”
“我错了。”我看着他。
“现在知道你错了?楼曦月,你错哪里了?”
我看着他,慢慢说:“不是哭你妈,是哭你们妈。”
哇,几个叔叔顿时脸色大变,也想站起来。
就这么一个圆桌,大家挤得太紧,就像一圈圆滚滚的海豹,实在不方便,我直接双手扣住桌沿。
掀桌子嘛,我会。
一把将桌盖掀了个轱辘。
噼里啪啦,所有的碗碟打了,碎了一地。
酒水汤水撒了一地。